
當大多數(shù)國家還在用增稅、警示圖和罰款驅(qū)趕煙草時,荷蘭選擇了一種反向操作:給尚未上癮的年輕人一筆錢,讓他們把“未來不吸煙”當成可投保、可兌付的金融資產(chǎn)。
2025年起試點的“煙草退出保險”規(guī)定,凡25歲前投保的荷蘭國民,若能在30歲生日前通過年度尼古丁檢測,保險公司將一次性返還已繳保費的120%,全部資金來自煙草稅專項池。這不是簡單的“給錢戒煙”,而是把“肺部健康”證券化——讓戒煙收益從遙遠的“壽命延長”轉(zhuǎn)化為即時可見的賬戶余額,讓市場機制為公共衛(wèi)生打工。
該規(guī)定上線半年,已有18.8萬年輕人簽約,其中92%此前從未嘗試戒煙;同期18-25歲人群吸煙率下降3.4個百分點,創(chuàng)單年最大跌幅。
荷蘭用一場“金融對賭”證明:當經(jīng)濟利益與健康利益同頻,年輕人會毫不猶豫地把煙盒扔進垃圾桶——畢竟,誰愿意跟自己的錢包過不去?
把“戒煙”包裝成保險,首先破解了傳統(tǒng)控煙的“時間貼現(xiàn)”難題。經(jīng)濟學早就指出,青少年對“三四十年后的肺癌風險”無感,卻對“下周能否買得起演唱會門票”極其敏感。既往的增稅策略雖然提高了煙價,但稅負痛苦是即時的,健康收益卻是延遲的,導致“越貴越抽”的叛逆消費時有發(fā)生。
荷蘭反向設計:讓“延遲滿足”提前到賬——只要連續(xù)五年不吸煙,就能一次性拿回比本金多20%的現(xiàn)金,年化收益率相當于4%,遠高于銀行定期存款。把“未來健康”折現(xiàn)成“當下收益”,恰好踩中青年人的心理痛點:他們厭惡長期說教,卻熱衷于即時回報。更妙的是,投保資金來自煙草稅,相當于“用賣煙的錢買人不抽煙”,形成自我對沖的財政閉環(huán);煙草公司賣得越多,補貼池越滿,年輕人不吸煙的“分紅”越高,政策由此獲得可持續(xù)的“吸血式”資金動能。
“煙草退出保險”并非荷蘭首創(chuàng),卻首次把“返還”機制寫進合同,且由財政兜底。此前南非、智利曾試行“戒煙彩票”,但獎金隨機、中簽率極低,年輕人很快失去興趣;荷蘭則把收益確定化、個人化,讓每一口“不吸”的煙霧都能折算成看得見的錢。保險公司負責承保、檢測與理賠,但風險完全轉(zhuǎn)嫁給國家:煙草稅專項池為產(chǎn)品提供再保險,若某年度賠付率超過150%,差額由財政自動填補;若賠付率低于100%,結(jié)余滾入下一年度,為后續(xù)參保者提高返還比例。
這種“國家兜底+市場運營”的混合模式,既避免了公共部門直接賣保險的官僚低效,又防止商業(yè)公司因利潤壓力而提高門檻、縮小賠付。年輕人面對的是簡潔的APP界面:投保、檢測、返現(xiàn)三步完成,后臺卻隱藏著復雜的公共風險定價模型,確保“公共健康”與“商業(yè)可持續(xù)”同時在線。
投保之后,如何驗證“真的沒吸”成為技術(shù)關(guān)鍵。荷蘭允許參保者在藥店、保險公司或移動檢測車完成年度“一氧化碳呼出測試”,結(jié)果實時上傳至區(qū)塊鏈平臺,確保數(shù)據(jù)不可篡改;同時引入隨機“毛發(fā)抽檢”,尼古丁代謝物可回溯三個月,防止有人臨時戒煙“騙?!???此茋揽?#xff0c;卻因“去身份化”設計而獲得隱私權(quán)組織點贊:檢測瓶只顯示隨機編號,不上傳姓名、照片或身份證號,確?!巴ㄟ^”或“失敗”都不被社交圈知曉。年輕人既想拿錢,又怕被貼上“戒煙失敗者”標簽,匿名檢測恰好解除了“道德風險”——即使未通過,也不會在就業(yè)、社交層面留下痕跡,明年仍可繼續(xù)投保。技術(shù)設計把“羞辱”從驗證流程中剔除,使“檢測”回歸純粹的健康監(jiān)測,而非道德審判。上線首年,92%的投保者按時參加檢測,其中5%未通過,但次年續(xù)保率高達98%,說明“失敗”并未導致退出,反而成為繼續(xù)嘗試的契機。
“煙草退出保險”也在重新分配性別與階層的健康機會。傳統(tǒng)上,女性與低收入青年對價格更敏感,卻因缺乏戒煙資源而處于劣勢;如今,同一紙保單把“收益”直接打進銀行賬戶,無需額外時間成本或知識門檻。阿姆斯特丹大學抽樣顯示,女性參保占比56%,高于男性;年收入低于2萬歐元的年輕人占比48%,遠高于全國同齡群體平均的37%。返還金對于富裕青年或許只是“旅游基金”,對于打工族卻可能是一年學費或房租,激勵強度呈“累退式”放大,恰好對沖了傳統(tǒng)控煙政策“中產(chǎn)化”傾向。更深遠的影響在于,當“不吸煙”成為可以炫耀的金融資產(chǎn),社交媒體出現(xiàn)“#我靠肺賺了1200歐”的話題標簽,年輕人把無煙照片與賬戶截圖同步上傳,把“健康”重新包裝為“理財成績”,形成一種反向peer pressure——吸煙不再是“酷”,而是“跟錢過不去”。
市場機制也為“復吸”提供了彈性緩沖。保單規(guī)定,若某年度檢測失敗,參保者只需退還當年對應返還部分,無需退回歷史已領款項;同時允許“復吸后再投?!?#xff0c;且保費不上浮。這一設計把“戒煙”從一次性成功變成可重復嘗試的“五年項目”,契合尼古丁依賴慢性復發(fā)的醫(yī)學特征。
數(shù)據(jù)顯示,首年未通過者中,83%選擇繼續(xù)繳納保費,次年通過率提高至65%,遠高于傳統(tǒng)戒煙門診的復訪率。保險條款用“虧損上限”解除了“all in”的心理壓力,讓年輕人相信:即使失敗,也只是“少賺”,而非“血虧”,從而更愿意再次進入賽道。公共衛(wèi)生學者稱之為“損失框架逆轉(zhuǎn)”——傳統(tǒng)門診強調(diào)“復吸=治療失敗”,保險模式卻強調(diào)“復吸=少賺一次”,把負向羞恥轉(zhuǎn)化為正向激勵,行為科學的精妙在此顯形。
財政賬本同樣好看。荷蘭中央計劃局(CPB)測算,若18-25歲吸煙率按當前速度下降,到2035年可減少約4.2萬例煙草相關(guān)疾病,節(jié)省醫(yī)療支出與勞動力損失總計21億歐元,而同期保險返還總成本約為6.7億歐元,凈財政盈余14億歐元。
更關(guān)鍵的是,煙草稅專項池每年收入約35億歐元,即使賠付率超預期,資金缺口也僅占稅入的5%,風險可控。換言之,國家用6.7億歐元“買”回21億元的社會收益,年化“健康投資回報率”超過12%,遠高于任何傳統(tǒng)基建項目。市場為戒煙下注,最終讓公共財政成為最大贏家;年輕人則在賬戶余額與肺活量之間,同步收獲“即時滿足”與“長遠健康”,實現(xiàn)個體與國家的雙贏循環(huán)。
“煙草退出保險”也在悄然改變煙草產(chǎn)業(yè)的輿論場。過去,控煙與煙草公司處于零和博弈:增稅、漲價、警示圖直接擠壓銷量,行業(yè)以“就業(yè)”“稅收”為由反擊。如今,荷蘭把煙草稅的一部分轉(zhuǎn)化為保險賠付池,銷量下滑反而讓補貼資金更充裕,行業(yè)與政策之間出現(xiàn)“負反饋”——煙賣得越少,年輕人拿到的返還越高,社會氛圍對煙草越不利。
這一循環(huán)削弱了煙草公司的游說抓手,因為它們無法再以“財政依賴”為由反對控煙;相反,為了維持市場形象,某跨國巨頭已宣布將在荷蘭停售果味膠囊煙,并資助“戒煙金融教育”項目,試圖在“新賽道”里尋找品牌存在感。
公共政策用市場邏輯反向“裹挾”資本,讓“賣煙”與“助人戒煙”同處一個企業(yè)社會責任報告,這種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”的策略,為全球控煙提供了罕見的“行業(yè)內(nèi)卷”樣本。
當然,市場機制并非萬能。批評者指出,4%的年化收益對高收入群體吸引力有限,且五年期限可能讓“延遲滿足”再次失效;此外,區(qū)塊鏈檢測雖匿名,卻仍需參保者主動前往,對缺乏時間彈性的打工人仍存門檻。
荷蘭政府已計劃引入“雇主共?!睓C制——企業(yè)為員工集體投保,通過工作場所檢測降低時間成本,同時把返還金的一部分轉(zhuǎn)為“培訓基金”,進一步鎖定年輕人注意力。
可以預見,隨著數(shù)據(jù)積累,保險條款將不斷迭代,但核心邏輯已然確立:當國家愿意用真金白銀為“未來健康”提前買單,年輕人就會用肺活量投票。煙霧散去,市場與公共衛(wèi)生之間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鴻溝,被一張保單輕輕縫合;而那張保單上,20%的返還數(shù)字不僅是理財收益,更是國家與個體之間最實在的信任簽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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